国家公务员局网站10月14日发布《中央机关及其直属机构2026年度考试录用公务员公告》。
报考者年龄从35周岁以下放宽到38周岁以下,对于2026年应届硕士、博士研究生,从此前的40周岁以下放宽到43周岁以下。
近一段时间以来,多地进一步放宽了考编年龄限制,引发了网友的热议。而国考年龄上限放宽的消息一出,舆论最先聚焦的便是对“35岁职场危机”的回应。
但剥开舆论的表层解读,从基层岗位的精准倾斜到应届硕博43岁的放宽上限,这场年龄变化的逻辑链条里,藏着远比“缓解中年焦虑”更深远的考量。
主动适配劳动力市场
国考年龄调整的首要逻辑,是对劳动力市场结构变化的主动适配。
中央财经大学发布的《中国人力资本报告2024》数据显示,我国劳动力人口平均年龄已升至39.72岁。
此前在公务员考试,以及企业招聘中所谓的“35岁硬性门槛”,实际上早已与职场主力年龄脱节。
随着国民受教育年限普遍延长,一名博士毕业生入职时可能已接近30岁。若将职业“黄金期”框定在35岁前,则意味着高学历人才的职业发展通道被压缩。
更关键的是,随着渐进式延迟退休政策推进,劳动者的职业年龄周期有同步调整的需求。
国考对报考年龄进行调整,与国家宏观政策的深度协同,与人口趋势、退休政策形成共振。
值得注意的是,政策在协同推进中,始终保持着动态平衡。
为避免对应届生就业造成冲击,本次国考设置了2.6万个应届专属岗位,占比超六成,既保障了青年人才的就业“基本盘”,又为成熟人才打开了通道。这种“兼顾两端、精准施策”的设计,彰显了政策的系统性与周密性。
传递公平就业积极信号
近一段时间以来,多地进一步放宽考公考编年龄限制。
上海市2025年度考试录用执法类公务员公告明确,年龄条件为18周岁以上,38周岁以下;江苏省省级机关公开遴选公务员,遴选年龄要求为38周岁以下。
在事业单位招录中,四川多地发布事业单位招聘方案明确,年龄条件限制为本科38周岁以下,研究生43周岁以下。山东、新疆、贵州等多地亦将部分事业单位岗位年龄要求放宽至45周岁以下。
2024年9月,《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实施就业优先战略促进高质量充分就业的意见》明确提出“消除地域、身份、性别、年龄等影响平等就业的不合理限制和就业歧视”。
公务员考试作为就业市场的重要风向标,其放宽年龄限制是党政机关带头落实中央政策的明确信号。
长期以来,“35岁被优化”的职场怪圈,本质是评价体系不当的产物。当国考撕开这道裂缝,其示范效应正逐步显现。从政府到市场的观念传导,正在破解“中年焦虑”的社会根源。
公务员招录政策对全社会具有风向标意义。国考年龄的进一步放宽,传递出注重个人能力的积极信号,有望引导企业招聘理念的转变,推动构建更加包容的就业市场。
与此同时,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规定的实施,打破了“年龄晋升天花板”,让大龄的公务员入职者若实绩突出,仍有晋升希望。
此举有助于缓解普遍性的社会年龄焦虑,构建一个对各个年龄段劳动者都更加友好、包容的发展环境,最终推动形成一个以能力、贡献而非出生年份来衡量个人价值的社会共识。
优化公共部门人才结构
国家治理现代化不只是技术升级,更是“情境知识”与“规则知识”的耦合;情境知识只能随年龄与经历累积,无法速成。
基层治理的“熟手荒”早已不是新鲜话题。
35岁左右的从业人员通常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和实操能力,在应对基层的复杂问题和群众工作等实务中,更具优势。放宽年龄限制,可使公共部门吸纳更多具备实践经验的人才,提升公共服务质量。
在高端领域,年龄放宽则直指“人才断层”问题。
知识产权、科技创新等前沿领域,往往需要10年以上的学术积累与实践打磨,40岁左右正是科研成果爆发的黄金期。应届硕博放宽至43岁的政策,为高端人才提供了从学术成果到公共服务的转化通道。
当前,国家正在用“公务员招录”这一最具示范性的公共政策,撬动全社会招聘标准从“出生年份”转向是否胜任转变。
从35到38,三年之差的背后,是对人口结构的精准研判、对治理需求的深刻洞察、对社会价值的主动引领。这场改革或许被舆论简化为“解中年之困”,但其本质是一次多维协同的制度创新——既衔接了延迟退休的宏观政策,又填补了治理现代化的人才缺口,更推动了社会评价体系的观念革新。
《南方》杂志全媒体记者、南方+记者|石静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