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头古城俯瞰(摄影:白羽)
9月10日,国新办举行“高质量完成‘十四五’规划”系列主题新闻发布会,介绍“十四五”时期自然资源工作高质量发展成就。自然资源部副部长庄少勤在发布会上,将深圳南头古城作为“自然资源资产活化”的典范向全国推介,“深圳没有大拆大建,在稳定产权关系基础上,通过规划优化空间结构和用途,升级业态,改善人居环境,使原来的城中村成为旅游热点和城市发展的亮点。”这座拥有1700年历史的“粤东首郡、港澳源头”,从一座普通的城中村嬗变成为大湾区城市更新的典范,也为全国相关自然资源资产活化利用提供了经验参考。
南头古城成功实现了从城市“洼地”到文化“高地”的跃升,激活了每一个参与者的创造力。从原住民、设计师、建筑师、艺术家到社区运营者,无数个体的故事在此交织,如今,这里不仅是年均接待超千万人次的文旅热点,更是一个承载深港同源文化、激发青年创意的活力场域。
南头古城蝶变更深层的意义,在于为大湾区城市更新提供了可借鉴的“城村共生”的经验。历史与当代对话,文化与产业融合,本地居民与湾区青年共生,通过汇聚人的力量、激发人的创造,南头古城的实践说明,好的城市更新,是让每一个人都成为故事的讲述者。
南头古城,一部关于深圳的活的城市发展史

南头古城南城门
抵达南头古城南门,抬头望见城门上刚劲隽秀的四个字“岭南重镇”,或许会想起国内许许多多的古城。它们散落在不同地区,风格不尽相同,游走其间,城景相融,但目之所及的人群,除了古城商贩和偶然出现的本地居民,便是和自己一样的游客。这是古城,也是景区。
起初,踏入南头古城的人们也会如此认为。穿过城门,石板路起伏不平,两旁是岭南风格的建筑,藏着各式各样的餐厅、酒吧和精品店。每家小店都各有特点,有着时下流行的“主理人”气质。若将其视作一个独立街区来看,毫无疑问,南头古城是一个好逛的地方。
在被外国游客询问过手艺品的蕴意后,店主贴心地配上了英文翻译。(摄影:夏偲婉)
一直往前走,留意两旁,会看见祠堂和会馆,还有小小的神龛,有阿姨正在点香祈福,香火烟雾缭绕,咖啡馆外花团锦簇,一年中的大多数的日子,深圳总是阳光闪烁。
再往前走,视野倏地豁然打开。报德广场上,有小朋友跑来跑去。到了晚上,皓月当空,灯光亮起来,那块敞开的空间竟给人一种置身于“小桥流水人家”的村落之中的静谧感。广场旁,还有关于广东贸易文化的同源馆,钻进去,又是另一番历史海洋的天地。
这时往两边的深巷走去,人和电动车陡然变多,商铺也回归朴实,杂货店、小食店、快递驿站都长了出来。好像是人们熟悉的城中村模样,但隐隐地,又觉得哪里藏着些许不同。
这不到20分钟的脚程,南头古城就轻而易举地向你展示了它的生命力,是层层叠叠的时空,形形色色的人群,还有那股强烈的、不断向外向内同时生长的生命力。
厘米制造是一家新锐建筑事务所,藏在南头古城主街,对面便是信国公文氏祠堂。我见到了厘米制造的主理人陈丹平。相比于写字楼里的建筑设计公司,映入眼帘的厘米制造的内部空间小而美。在南头古城,这样的空间并不少见,它们都以自己的方式藏了进去,别致优雅。

在厘米制造阳台上往下看,便是信国公文氏祠堂,周边原来的城中村建筑进行了改造。(摄影:夏偲婉)
对于南头古城,厘米制造团队见证且深度参与了它的改造过程和成果。陈丹平用“被父母带到城市里生活的孩子”来形容南头古城的定位。“它见了世面,必须要适应城市发展。为了满足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来深建设者的居住需求,原住民不断加盖楼房,形成了后来城中村的样子,南头古城就是一部关于深圳的活的城市发展史。”
陈丹平之所以这么说,不仅仅因为南头古城是深圳市的前身——宝安县早期县政府所在地,以及作为深圳改革开放城市巨变的缩影,还在于南头古城本身的悠久历史。南头古城位于深圳市南山区,古城的历史可追溯至东晋咸和六年(331年),东官郡的设立为其发展奠定基石。随着朝代更迭,南头的政治、经济地位日益凸显:唐代从行政中心转型为海上交通门户与军事要塞;至明代万历元年(1573年),取“革故鼎新,转危为安”之意设立新安县,古城格局基本奠定,所以又称为“新安故城”。
“粤东首郡、港澳源头”,从南头古城垣、东莞会馆、信国公文氏祠、育婴堂、解放内伶仃岛纪念碑、南头城碉堡等等这些历史建筑中都能具象地感受到。这是南头古城最深厚的历史内核所在。

南头古城县衙
对于南头古城的改造,陈丹平形容是渐进式、集群化和事件驱动的。渐进式,就是说南头古城改造项目是分阶段进行。集群化,意味着是由多家设计单位共同参与,同时也涉及包括住建、消防、文保、设计院等多个政府部门的参与。
至于“事件驱动”上,URBANUS都市实践曾经梳理过南头古城过往的改造脉络。1997年香港回归前,为凸显南头作为“港澳源头”的历史地位,政府与企业合作修复并新建了县衙、海防公署等八处仿古建筑。随后的2000年,《南门广场改造设计方案》获批,其提出的“修一个广场,恢复一段城墙,改造一条街”思路,开启了长达十六年的拆迁历程。至2011年大运会,城内主街被统一绘制仿青砖外墙,安装了仿古店招。
陈丹平补充了对塑造南头古城今日模样至关重要的事件。随着深圳经济特区建立40周年这一关键节点的到来,改造模式显现出质的飞跃。项目集中力量率先完成了南北主街的改造,其效率与完成度远超以往。真正将更新实践推向深入的,是2017年第六届深港城市\建筑双城双年展。此次展览首次将主展场设置于古城,策展动线引导观众深入曾经被忽略的内街里巷,促使艺术思考与日常生活直接对话。
厘米制造团队参与了南头古城的一期改造。一期改造结束后,陈丹平决定将团队从原来的高层商务写字楼,搬到了充满烟火气的古城里。“入驻南头古城后,更近距离地接触到古城商业的更新与变化,同时持续关注团队在古城实践完成项目的使用状态,将更多的经验反哺到新的项目设计实践中。”
在南头古城待得久,陈丹平喜欢上了去小巷子里消费。“楼下巷子的炒粉店,我每天早餐都去那儿吃。我还常去廖阿姨的杂货店买烟,阿姨一头银发,但特别热情,总有些老人家围坐在她的店门口聊天。”
“好奇庙”社区营造,从情感联结到经济赋能
“廖阿姨的杂货铺”,名字叫“锦记商店”。大多数的时间里,廖阿姨都坐在店铺的最里头,脸和身子被挡了大半。下午四五点,小店门口的黄色蓝色的塑料凳上就坐满了人。说是门口,其实就是一条小巷,不时还会有行人、电动车穿过,但这丝毫不会打断人们的聊天。

锦记商店挂着的泡沫板(摄影:夏偲婉)
即便在这样的小店,你依然能看到一些不一样。比如挂在小店门口的泡沫板上,用五颜六色的水彩笔写着关于廖阿姨杂货铺的介绍,“来古城开店35年”“冰箱上都是阿姨的故事”……这是“好奇庙社区营造中心”在南头古城不断推进的工作。这也是南头古城能有当下这种空间新旧自然交融、人群自由流动、故事自然发生的重要推动力。
2019年,万科集团开始接手南头古城的改造和运营。据万科相关人员介绍,2020年项目启动初期,改造后的空间并未被本地居民自然使用,出现了“新空间”与“老居民”之间的脱节。为打破这一隔阂,2022年,南头古城有了名为“奇庙营造”的社区营造计划,也是“好奇庙社区营造中心”的前身,致力于推动不同人群之间的信息互通与资源共享,让社区真正融合、活化。
“好奇庙”设计制作的南头古城社区办事指南(摄影:夏偲婉)
如今,漫步古城街头巷尾,这些营造的痕迹随处可见:可360度旋转、方便居民查看的招工牌;指引更清晰的党建居委标识;甚至在幼儿园旁那家开了30年的小食店门口,曾经废弃的管道也被花叶缠绕,跳跃着小朋友天真的涂鸦。
这家名为“元茶”的小食店老板是谢小红,大家也会亲昵地叫她小红姐。小红姐待人热情直接,总是精神奕奕。她是江西人,在南头古城生活了25年。2000年初生了孩子后,就开了这家店,食物干净好吃,价格便宜。周边的学生逐渐成了这里的常客。十几年来,她见证着一批批孩子长大,许多毕业后的学生假期回家,仍会特地来吃一碗她做的车仔面。
小红姐像关心自家孩子一样关心着这些年轻人。她记得有个毕业后回来的学生,“整个人浮肿,一问才知道是做游戏教练,天天熬夜。”她反复叮嘱他注意身体,后来这个学生真的调整作息,还经常向她“汇报”睡眠情况。“看到他状态变好,我也开心。”她笑着说。
“元茶”小食店(摄影:夏偲婉)
小红姐不仅是古城的见证者,更成为社区焕新的深度参与者。这一切,始于2023年初发起的一场“妈妈夜话局”,一个为妈妈们打造的夜间交流与倾诉的空间。
“夜话局”的成功,让组织者看到了妈妈们未被满足的社交与自我实现需求。以此为起点,一个专注于女性友好议题的社区品牌“她自在”应运而生。它迅速超越了闲聊的范畴,演化为一连串具体的行动:深港双城双年展南头古城分展场中的“妈妈客厅”、妈妈手作工坊、艺术疗愈与对话活动相继展开,吸引了古城里居住几十年的阿姨、年轻妈妈、保洁员、上班族、全职妈妈等不同生活状态的女性。作为健康管理师,小红姐也自然成为其中的活跃分子,热情地分享着她的健康知识。
社区营造不仅关乎情感联结,也关乎经济赋能。2023年底,“她自在”发起了“妈妈买手快闪商店”,售卖社区妈妈们的编织包、挂件等手工艺品,并引入生态农产品。此举旨在推动妈妈们将个人爱好产品化,并联接外部资源,支持乡村经济。有趣的是,当“她自在”落地妈妈主题艺术展时,一些“好奇庙”年轻成员的妈妈们,也因为好奇孩子的工作而前来观展,里里外外的母亲,因一份善意与共同的关注在此相遇。
如今,社区妈妈的手作不仅在市集和社区党委的公共区域展示售卖,也进入古城部分商铺。“好奇庙”不仅为她们打通资源渠道,更推动她们与入驻品牌进行产品共创。
2024年7月,“她自在”与文创品牌“景之蓝”合作发起非遗手艺人培育计划,23位社区女性参与学习。她们共同创作出《鳌游九万里》茶盘,图案取自南头古城岭南灰塑的代表图样“鳌鱼”。这一古代神话中“浮天载地”的灵物,寓意向上遨游与吉祥好运。

在景之蓝售卖的《鳌游九万里》茶盘
从情感支持到社群认同,从技能培训到产品共创,最终触及市场化认可的可能。“好奇庙”正与这些社区女性一起,探索更多被看见、被认可的机会。
在古城,只要肯努力就能“好运来”
除了鼓励本地居民使用新的公共空间、参与社区文化共建之外,南头古城也在传统工种的组织化方面做出了尝试。以搬运工为例,他们被组织起来,成立了“好运来”货运队。
过去,由于古城巷道曲折、搬运不便,加上城市化带来的外来人口增加,不少村民只能在城门口零散接活。随着南头古城改造推进,入驻商铺增多,游客、租住的年轻人来往以及各类大型活动也日益频繁,搬运需求持续上升。“好运来”的成立,不仅提高了搬运工人的接单效率,规范了服务价格,减少了“乱要价”现象,也让有需求的商家和新居民能够更方便、可靠地找到搬运服务。
酒馆品牌“跳海”的首家酒店项目跳海Living今年9月入驻了南头古城,项目由三部分构成:一栋长租公寓,一栋青年旅舍,以及那家早已在文艺青年中声名在外的酒馆。前期装修和后期酒店运营都有大量的搬运需求,在“好奇庙”的推荐下,跳海的负责人随易和“好运来”的搬运师傅华都熟悉起来。华都和几位师傅身着统一的“好运来”T恤,驾驶着电动三轮车,穿梭于古城迷宫般的巷弄之间,总能精准地找到那条通往目的地的最短路径。

南头古城社区货运
我正是在跳海酒馆外见到了华都。那晚,酒馆内正举行一场关于书店的主题分享会,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文艺青年们聚在一起,就着酒精,交换着各自与书店有关的记忆。华都抵达时已是晚上十点,他刚结束一天的工作,应随易之邀前来小酌。跳海Living由两栋间距不足两米的“握手楼”改造而成,酒馆门前难得地留出了一小片空地。从这里望出去,是南头古城依然保留着旧时风貌的喧闹小巷,和一家货物堆得满到几乎要溢出来的杂货店。但跳海Living出现在这里,和华都出现在这里,都同样毫不突兀。
在和随易的闲聊里,我说“好运来”这个名字起得真不错。随易说,“华都曾经买彩票中了20万!”
华都向我还原了这个关于“好运来”的故事。这个故事不仅仅关乎中彩票的好运、“搬运”的双关,还有大时代下的个体是如何努力,以及像“好奇庙”这样的社群营造中心的外部力量对于个体的引导、帮助。
华都本名周金平,来自“华夏笔都”江西进贤文岗镇,家中世代制笔。年轻时他也做毛笔,后来听说深圳“工资高、气候好”,便去了龙岗一家皮包厂打工。2010年,受工友影响,他开始买彩票。他用两个益达口香糖盒自制摇号罐,把写了数字的纸团丢进去,每天摇出一组号码。如此坚持了两个月,竟真的中了奖。
税后他拿到约15万元。除了家人,他没告诉任何人,照常去工厂上班。他把10万元寄回老家给父母盖房,自己留下5万元,决定开一家店。
骑着电动车找铺位时,他看中了南头古城西街一间招租的店面,面积合适,租金也合理。他从“华夏笔都”中取了“华都”二字,开了家“华都文具店”。毛笔从老家进货,其他文具玩具则从周边市场批发。后来淘宝兴起,他线上线下同步经营;大运会期间,吉祥物“UU”热销,他也抓住了这波商机。到2015年,他又在古城开了家菜鸟驿站,兼接送快递和搬货的零活。
华都的经历,是无数外来打工者一步步扎根深圳的缩影。他身上映照着这座城市发展的轨迹:运气固然有,但更重要的是他总能在机遇来临时稳稳接住。彩票奖金没有挥霍,在电商浪潮中没有懈怠,他骑着电动车奔波送货,哪怕半路没电,也坚持一趟趟把货搬完。多年生活让他熟悉古城的每一条窄巷、每一栋老楼,也认识这里的街坊与商家。因此,运营方“好奇庙”找他组建“好运来”货运队,无疑是一个既聪明又高效的选择。
“好运来”聚集了一批在古城居住多年的老师傅,凭借可靠信誉与透明价格,迅速获得如跳海Living等新入驻品牌的信任。几年间,队伍从5人扩展到20人,不少师傅像华都一样,通过政府补贴的技能课程考取了电工、高空作业、焊工等证书。如今,“好运来”的服务已从搬运拓展至水电、网络维修等日常需求。

“好运来”搬运队的十个师傅
华都喜欢深圳,这里暖和的气候让他鼻子舒畅。他也始终觉得,在深圳,只要肯努力就能赚到钱。他对一切充满了期待,环境肉眼可见变好了,商铺、活动也越来越丰富,“有许多曾经搬走的邻居,最近他们又搬回来了。”
“今日是游客,明日是邻居”
和随易喝过酒的居民不止华都一人。来南头古城虽不过数月,他却仿佛从小在此长大,印证着南头社区服务中心的那句标语:“今日是游客,明日是邻居”。哪棵大榕树下常有阿叔聚着打牌下棋,哪条窄巷能曲径通幽绕出城外,他都了然于心。路过土地庙时,他也会点上三炷香敬上。甚至连小狗们最爱的聚集地,他也一清二楚,“很奇怪,就这家咖啡店门口,每天晚上都会聚满了小狗。”

南头古城的土地庙,本地居民都会在这里敬香。(摄影:夏偲婉)
从羊肉手抓饭馆,到街角的锅盔摊、小卖部、按摩店,他不仅认得,还能随手拎个板凳坐下,像老街坊一样唠上几句。在古城中漫步,那些散落在巷弄间的展览与艺术装置,它们也会提醒你抬头看,或随意推门进去,看一场小而自在的展。
这是随易向内的链接,让自己成为古城肌理的一部分。
而“向外”的联结,或许正由跳海Living这样的空间实现。它为深圳的年轻人提供了进入南头古城的另一个理由。酒店本身吸引新的人群到来,而青旅的定位——随易称之为“让住客与本地产生更多联系”,也自然筛选出一批不同于常规酒店的旅客。在跳海,你除了遇见游客,还可能碰上出差来深、却想寻找有趣落脚点的白领,或是聊得太晚、不愿高价打车、索性住下的年轻人。
因为酒,因为层出不穷的活动,因为人,也因为越来越多像跳海这样主动与社区发生联结的空间,南头古城正悄然转变:从一个普通的城中村,到一个景区与生活交融的复合体,再到如今青年活力不断充盈的文化现场。
只有当新的力量、新的事件、新的人群愿意不断到来,反复驻足,甚至最终留下,南头古城才真正实现从“共生”到“新生”的跨越。
正是这一个个鲜活的个体,共同构成了南头古城复杂的生态。而要将这些分散的力量凝聚起来,形成一个可运作的体系,其背后的运营逻辑和面临的挑战,远比看上去要复杂。
南头古城的模式能否被复制?我将这个问题抛给许多人,得到的回答大多是:“很难。”
这是一场由内而外、多方合力的进程,从“改造”走向“共建”。深圳这座城市强大的改革基因,推动项目从事件驱动到落地实施;南头古城作为深港地区的“历史之根”,其深厚的文化底蕴赋予了旅游开发的潜力,也塑造了“县治前世”与“城中村今生”并置的独特面貌;而社区运营方、建筑师团队、青年学生、品牌与艺术组织等外部力量的加入,进一步激活了人群的流动与互动,逐步构建出多层次、有认同的社区文化。
尽管模式难以复制,但南头古城的经验却值得拆解与借鉴。
产权界定一直是城中村改造的核心难题。万科相关负责人介绍,他们采取务实灵活的路径推进解决:首先以“统租”驱动产权明晰——通过整体租赁村民房屋并进行活化运营,明确租金收益的分配机制,激发产权人自主厘清权属的动力。其次,政府与社区在其中扮演“润滑剂”角色,以调解推动而非强制规范,充分借助民间智慧化解纠纷。同时,设立弹性缓冲机制:对暂时难以界定的产权,交由村集体公司托管,允许模糊性存在,待条件成熟再行处理。这种“先做起来、逐步理顺”的思路,在实践中成效显著——当居民看到实在的收益与前景,确权的动力也随之增强。
在商业层面,万科一方面进行严格筛选,另一方面也赋予品牌充分的发挥空间。当前阶段他们重点优化餐饮与咖啡品类,同时引入民艺商店、策展型品牌与初创设计品牌等多元业态。通过优惠租金乃至免租等方式,吸引艺术家与小机构入驻,支持其低成本创作与展示。此外,积极推动“前店后厂”模式,鼓励商户在一楼经营面向消费者的商业,在二楼设置办公、工坊或体验空间,实现商业与体验的深度融合。
社区运营不仅鼓励居民参与空间活化,比如共同改造店招、优化巷道照明、美化院落,也通过市集、改造类活动激发居民主动性,催生出“好运来”“她自在”等自组织,形成创作、生产与销售的良性循环。“好奇庙”的议题负责人强调,运营方并未主导销售环节,而是“打通路径”,让居民以自身方式持续推动。
南头古城已成为深圳最热门的文化休闲目的地,年均访客量约1097万人次,日访客量约3万-4万人次。(摄影:夏偲婉)
南头古城,已像一个不断生长、打开却又自成循环的生态系统。它难以被简单归类为“新旧融合”,更像是一种能同时映照过去、当下与未来的语言符号。无论你以何种方式进入,它都在静静展开一幅南方经济文化的生动叙事图景。人群不断涌入,故事持续生长。南头古城不仅是大湾区城市更新的一个范本,也是这片土地最有力的讲述者。

南方网、粤学习记者 夏偲婉
海报设计 武君丽
图片除署名外,由受访者提供
感谢“好奇庙社区营造中心”对本次采访提供的帮助

	
				
							
							
							
							
							
				
					